人工智能时代，应警惕“思维钝化”

陈志文

快速生成一篇某领域发展现状的总结、一篇论文，或者一个美术设计、一段要求不高的程序代码……人工智能都可手到擒来。很多人意识到，人工智能让重复性的知识失去了价值，它首先代替的很可能不是流水线上的工人，而是进行重复作业的脑力劳动者。与之相关，“读书无用论”的声音再次响起。如果重复性的知识没有了价值，我们是否就不必再学习和读书了？

答案当然是否定的。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是人类知识组织模式的一次革命性创新，可以实现对既有知识的梳理、总结、归纳和整理。优秀的学习者可以直接跳过很多基础性知识，直接“站在巨人的肩膀”上开始学习、研究。这将对我们的学习模式造成冲击，也将重塑学校教育的组织模式和场景设置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不用学习，更不代表知识不再具有价值。

除了对人工智能的众多赞叹声，也有不少人认为，人工智能的答案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问题，不少时候是科普性质的大路货，甚至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本质是现有知识组织方式的变革，严格讲，它并不生产新的知识和新的思想。因此，对于外行，人工智能的回答显然可以满足他们；但对于专业人士和爱思考的人，人工智能的答案还是存在明显的不足。因此，能够识别人工智能给出答案的质量好坏就非常具有价值。换句话说，我们需要比人工智能更“聪明”，否则就容易被人工智能愚弄和操控。

这就需要我们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，并要更有思想。这些能力的习得只能依靠持续的学习和思考。思辨能力的培养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，没有扎实的知识储备和长期的积累，我们很难产生新的思想。因此，人工智能的诞生，促使我们在利用人工智能提高学习效率的同时，必须更多加强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与训练。

遗憾的是，人工智能不仅提供给人们前所未有的、高效率的学习方式，也给一些人提供了更便捷的“偷懒”渠道。据报道，已经发现不少论文都来自人工智能，这也是很多学校禁止使用人工智能写作业和写论文的原因。因此，与其说人工智能会淘汰什么职业，不如说人工智能将钝化、淘汰那些不爱学习、不爱动脑子的人。

因为人工智能给出的答案，是在强大算力和浩瀚的人类知识基础上的总结归纳，本身已经超过了很多人的认知，因此， 对于一些人来说，人工智能就是有思想的、是可以产生新知识的。或者可以说，人工智能就是他们的知识天花板。对于想在学习上偷懒的人来说，人工智能是完美的替代性工具。可以想见，人工智能必然会让这些人的思维全面钝化，使他们逐渐乃至最后彻底丧失学习和思考的能力，成为人工智能的附庸。

从这个角度说，人工智能必然将拉大教育的数字鸿沟：它将提高那些聪明且爱思考的人的学习效率，让聪明的人变得更聪明，成为人工智能的“老师”；但同时也必然会钝化那些想偷懒的人，让他们变得更加“愚钝”。

有人说，在人工智能时代，人才或许可以分为两种：会使用人工智能的人和不会使用人工智能的人。还有一种划分方法：愿意学习并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，以及不愿意学习、不愿意独立思考的人。孰优孰劣，一目了然。（作者是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学术委员）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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